暮雪（二十九）
二十九 送别
天刚蒙蒙亮，璎珞便被青莲从床上叫醒。
“青莲？”璎珞睡眼朦胧，看着叫醒自己的人，下意识转头，“傅恒呢？”
“回少夫人，少爷正在和老爷夫人谈话，让青莲早些叫您起来，等下一起用早膳。”
“真是的，既然都早起了，何不顺便叫我一起起来，让额娘知道了，少不得又要怪我了。”昨夜也算是折腾了一宿，璎珞让青莲帮自己梳妆，忍不住数落起傅恒。
“少夫人，少爷说您在宫里服侍时总要早起，容易睡眠不足，便特地与夫人说了，夫人不会怪你的。”
“……他倒是做好让我偷懒的准备了。”
等璎珞梳妆完，傅恒也刚好回来了。
“说吧，干嘛突然让青莲叫我早起？”青莲和玛瑙轮流上了早膳，璎珞拿起一块糕点，指着傅恒。
“我等一下就要去山西了，你起来送我一下也不为过吧。”傅恒顺着璎珞的手，把糕点给吃了去。
“只是这样？”看着手里被咬了一半的糕点，又看了傅恒一眼，璎珞将剩下一半也塞进傅恒嘴里。
“不然呢？你不管我，我还不能自己创造机会了？”傅恒嚼完夫人亲自喂的糕点，甚是满足，笑呵呵地回了一句。
“哼，别人会，你可不会。”
“为什么，我也是人，为什么不会？”傅恒亲自给璎珞盛了粥，递到璎珞前面。
“因为……”傅恒总觉得璎珞脸上有黑眼圈，哪怕回了长春宫那段时日皇后待她极好，傅恒也还是觉得她劳累过度，每日起来也尽量不吵醒璎珞，但是璎珞总是浅眠，又怎么可能不知道。“总之不可能，说，到底什么事，不然，这早餐你自己吃。”
璎珞站起来便要走，傅恒眼疾手快，把她摁了回去，顺便让青莲和伺候的下人都退了下去。
“你对着姐姐和额娘，甚至对着明玉，都比对着我有耐心多了。”傅恒看着还有些起床气的小娇妻，忍不住问到。
“额娘是长辈，我自然要尊敬，皇后娘娘是主子，自然也要尊敬，明玉嘛，”璎珞眼珠转了几转，“脾气不好，要哄。”
“那我呢？”
“你啊？我不想等到年满二十五变成老姑娘再出宫，刚好有人巴巴地想娶我回家，我当然要嫁，你，大概是我随便嫁的那个人。”
看着璎珞从谈到额娘和姐姐时的尊敬，到谈到明玉时的思考，再到说自己时行云流水般倾泻嫌弃之情，傅恒是真的觉得无语了。
“我看你是觉得我好欺负，所以才懒得搭理我吧。”
“少爷怎么知道？”璎珞顿时多云转晴，看着一脸无奈的傅恒，言不由衷地夸了一句，“少爷变聪明了。”
“……”
早膳用了一半，璎珞盯着讷讷无言的傅恒，用筷子戳了一下他的碗，“少爷不会是生气了吧？”
“……”生气？一般人被嫌弃到这种程度估计都暴走了吧，这小丫头仗着自己在乎她，真的什么都说得出口。“没有生气。”
傅恒放下碗，盯着璎珞:“是很生气。”
璎珞一直觉得傅恒的眼睛过于澄澈，几乎很难看到什么负面情绪，如今看来也是如此，平常总爱板着的脸假装生气反倒显得有些可爱。
“真的吗？那璎珞是不是要反省一下自己做错什么让少爷生气了？”
“……那你好好想想。”
“是好几天没好好搭理少爷？”
“……不是。”
“是没跟着少爷去山西？”
“……不是。”
“是少爷要去山西璎珞一点也没有不高兴？”
“……不是！魏璎珞，你故意的吧。”
傅恒本来还没生气，现下是真的觉得生气了，这小丫头是故意挑事儿的吧！
“……噗哈哈哈。”璎珞轻轻咽下最后一点粥，缓了几息，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……青莲收拾了一下，房里又只剩下傅恒和璎珞了。
“没办法啊，少爷也说了后宫人心险恶，我只能在府里想着着急，额娘又不能打趣，下人们开一下玩笑便诚惶诚恐的，我只能逗逗少爷了。”璎珞端起茶杯，眨着眼跟傅恒说话。
“我也知道你不是个停得下来的，”傅恒心中一叹，偏偏这个时候，他要外调升官，没办法陪着她，璎珞是不想显露出来，让他分心，“你开心便好。”
“那你刚刚是想说什么来着，不会就是想吃个早膳吧。”看着闷闷不乐的傅恒，璎珞赶紧打了岔。
“你今天不是要进宫吗？那便赶早些吧，喜塔腊尔晴就要随夫去科尔沁了，今天也是打算进宫去看姐姐的。”说起正事，傅恒倒是稳了稳，细细道来，“你不是说，在她没离京之前都要小心着吗？”
提起尔晴，璎珞眼里便忍不住带了些许晦暗。
……“还有一件事，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。”被璎珞送出了府，傅恒回身细细看了璎珞一眼，似是要将她烙进自己心底。
“何事？”璎珞靠近了傅恒。
“以前侍卫所的朋友看到和亲王与娴贵妃在御花园逗留了很久。”傅恒裹紧璎珞的披风，“好了，秋天也快到了，你进宫照顾姐姐，也要注意自己身体，保护姐姐，也莫要忘记，保护好自己。”
璎珞看着傅恒上了马车，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，眉头微皱。
“少夫人，少爷才刚走，您就不开心了吗？”玛瑙伴着璎珞送别了傅恒，看着情绪有些不好的少夫人，忍不住打趣。
“有些吧。”璎珞看了眼玛瑙，轻轻说了一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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